科學小飛俠

國小三年級之前 我的人生是在一張科學小飛俠的讀書桌上渡過的
那是一張連著椅子的桌子 桌面會有英文字母表&注音符號的那一種
我的時代悟空才剛參加完第一次武道大會
還沒有屬於他的讀書桌
以前家裡只有一層樓 唯一的二樓是木製梯子連接的儲藏室
在我跟它短短九年的相處當中 從來沒有那份膽子爬上去過
一樓除了客廳廚房以外 就是兩個房間
裡頭住的是外曾祖母 外頭是我.爸跟媽
沒有自己的房間跟書房的結果 就是每天窩在客廳寫功課
冬天的時候便是躲在家裡寫作業 那也不成問題
夏天的時候 沒有冷氣的客廳便不會是一個適合振筆疾書的地方
尤其是當監督的跟被監督的都漸漸冒出了火氣的時候
於是我們會索性把讀書桌給搬到家門口去 媽再抬一張凳子看著

還沒改建以前的老家前面連著另一棟老房子的後院
後來改建成了蛋糕店 再後來又改成了遊藝場
從我開始會唸街上的招牌之後從沒看過老房子有人出入過
不過這對九歲世界僅到巷子口的我而言 是一大福音
老房子後院那棵高大的榕樹是我小時候最好的玩具＆自然教材提供者
每天不定時的從它的身上抖落幾隻金龜子不算稀奇
我喜愛的是幾隻金龜子當中總會夾帶一兩隻所謂”柴龜”
在當時九歲的我的世界裡 柴龜是我家門前老樹的特有種
更何況它常常跟我之間存在個默契
每當我又搬著讀書桌正在國語作業簿上塗塗寫寫
它老是掉落在我那剛剛被橡皮擦整頁擦了個乾淨的簿子上
而這時候剛滿頭大汗的擦完一整頁的媽總暫時躲到房間裡避避暑
於是那傢伙便成了我暫時的小小玩伴

我最常做的是翻出一條補衣服用的線
輕輕的綁在這小傢伙的後腿上
再推推它的屁股逗逗它 或是直接往天空一拋
它便會以線長為半徑 以我的右手為圓心 不停的繞著我的世界飛翔
一直到它的後腳給扯斷了 脫離軌道而去
我會為它感到心痛 大概維持五分鐘的光景

有幾次 老榕樹大概是想看看我的新把戲 會一次送我兩隻
我通常會拿個紙盒子裝了
試試看兩隻柴龜有沒有機會鬥起來
因為在我的小小世界裡 柴龜=獨角仙
大抵上來說是差不了多少的東西的
不過柴龜畢竟不是獨角仙
不管我多努力的拍它屁股
最後的下場多半是其中一隻拍拍翅膀走人
只留下我和另外一隻無言對望

有那麼一次 我領悟到了這麼做我是永遠看不到兩隻柴龜打架的
於是我改拿了一條線 兩頭分別綁在兩隻柴龜的後腳上
天真的以為可以同時控制兩隻柴龜以我為宇宙中心運行
就在我剛剛綁好兩頭線的時候
突然兩隻柴龜像是約好了的一樣 展翅往天空飛去
我看著它們飛到了屋頂 稍作停留之後 頭也不回的飛到房子的另一頭去了

一直到今天 當我在野外看到柴龜的時候
仍是會想著 那兩隻柴龜是不是就這麼的牽腳過一生